唐朝詭事錄之長安 全集

ep34:酥蟬驗屍

耿無傷的目光掠過鍾士載渾身浴血的身軀,指節在太師椅扶手上收緊。二十年前初見這孩子時,他正蜷縮在義莊角落,傷口滲出的血在青磚上凝成暗褐斑點。老仵作解開藥箱的動作頓了頓,最終將金瘡藥推到少年面前。

鍾士載的算盤珠子在燭火下泛著冷光。耿無傷看著首徒核對仵作大賽名冊,忽然伸手按住對方腕骨。少年抬眸時,老仵作在他瞳孔深處看見自己倒影,那日董越屍體被發現時,鍾士載也是這樣垂眸盯著驗屍格目,筆尖在”三處致命傷”處洇開墨團。

牢房鐵鏈嘩啦作響,鍾士載解開衣襟露出猙獰疤痕。三道刀傷橫貫胸腹,最深那道幾乎剖開肋骨。他摩挲著傷疤邊緣,指腹觸到耿無傷留下的驗屍標記。當年偽造盜匪現場時,他特意在主家咽喉留下與盜匪慣用手法相反的傷口。

酥蟬將銀針浸入藥湯,蒸汽模糊了鏡中面容。她模仿父親驗屍時的習慣,用鑷子夾起死者指甲縫裡的青苔。衙役送來的紅色錢袋在日光下泛著詭異光澤,她突然想起鍾師兄總在深夜擦拭的匕首,刀柄纏著的紅繩與錢袋流蘇同色。

殷腰以禹步繞屍身而走,手中硃砂筆輕點,在死者眉心留下一抹紅痕。他凝視銅鏡中敷粉敷面的自己,神色微動,忽地抬手扯下殮容師頭巾。記憶如潮,二十年前暴雨夜,師父猛地掀開他頭上白布,將《洗冤集錄》擲於他懷中,目光灼灼。

蘇無名將搐氣袋緩緩鋪展於案几之上,平整妥帖。費雞師手持菸斗,在錢袋紋路上緩緩摩挲,神情專注。突然,他劇烈咳嗽起來,菸灰簌簌飄落,正落在寫著“三”字的紙條上。裴喜君狼毫筆尖懸於紙條上方,墨汁滴落,目光瞥見酥蟬驗屍手套上那未洗淨、刺眼的血漬。

董越徒弟的屍體仰面躺在血泊中,長劍穿透胸膛卻未觸及地面。酥蟬用鑷子夾起劍柄處的布屑,發現與鍾士載囚衣料子相同。她突然踉蹌後退,撞翻了驗屍臺上的銅盆,血水在地上匯成扭曲的符號。

耿無傷的咳嗽聲在書房迴盪,馬錢子粉末從指縫漏進硯臺。他顫抖著展開《凝屍記》手稿,泛黃紙頁上密密麻麻的批註突然被燭火燎著邊角。老仵作慌忙去拍,卻將墨汁濺在”借壽邪術”那頁,暈開的字跡像極了殷腰補寫的藥方。

殷腰的筆尖在終章署名處懸停片刻,突然改用左手書寫。耿無傷盯著那個歪斜的簽名,渾濁眼珠映出二十年前場景,他握著殷腰的手在驗屍格目上簽字,少年腕骨硌得他掌心發疼。此刻窗外驚雷炸響,老仵作手中的茶盞碎成八瓣。

第六個搐氣袋出現在乞丐屍身旁時,酥蟬正在整理父親的藥箱。馬錢子瓶底殘留的粉末與袋中字條上的墨跡出自同源,她突然想起昨夜父親掙扎著要撕毀的文書,那上面除了逐出師門的公告,還夾著鍾士載的獄中供詞。

耿無傷的屍身跪在祠堂中央,雙手保持著捧書姿勢。《凝屍記》扉頁上,兩個名字並排而立,墨跡未乾的”殷”字被血漬浸透。酥蟬摸到父親袖中硬物,掏出來竟是半塊染血的匕首,刀刃缺口與鍾士載囚衣上的裂痕嚴絲合縫。

暴雨沖刷著義莊屋簷,殷腰在第七具屍體前停下腳步。死者手中攥著的搐氣袋寫著”七”,袋中銅錢卻只有四十八枚。他蘸取死者唇邊血跡,在驗屍格目上畫出符號,與耿無傷臨終前抓撓出的痕跡分毫不差。

酥蟬鎖好父親的藥箱,目光掃過櫃子最底層,一份二十年前鍾士載的驗屍記錄映入眼簾。泛黃紙頁翻動,半張藥方飄落,見治療瘡毒方子角落的小字,她神色驟變。未及多想,她猛地衝進雨幕,繡鞋踏碎水窪,水窪倒映著刑部大牢方向升起的黑煙。

ep35:仵作不可殺人

蘇無名帶著眾人匆匆趕到耿無傷的屋舍,只見酥蟬跪在屍體前,身體微微顫抖,淚水不斷滾落。她告訴眾人,父親是死於馬錢子毒,且之前就有服用馬錢子鎮痛的習慣。費雞師聽聞,眉頭緊鎖,輕輕搖頭,心中惋惜。他深知馬錢子毒的罕見與兇險,中毒者身如彎弓,頭腳相抵,形似織機,故而被稱作牽機藥。

就在這時,殷腰突然衝進屋舍,撲通一聲跪地,雙手捶地,放聲慟哭。他情緒激動,堅決認定師父不可能誤服過量,要求親自驗屍。蘇無名目光平靜,欣然應允,隨後獨自來到耿無傷的書案前。他的目光在書案上掃視,最終在未完成的遺作《凝屍記》中發現了關鍵證據。末卷標題一案名為“仵作不可殺人”,另有字條寫著“殷腰絕不可為仵作”,更讓他震驚的是,逐出師門文書的筆跡與命案紙條字跡竟如出一轍。

殷腰驗屍結束,確認耿無傷是自盡。他強忍著悲痛,聲音有些顫抖地懇請眾人做個見證,宣佈從今往後將重返仵作行,終身不再改行。他還決定參加仵作大賽,立志摘得魁首,讓長安第一仵作之名永鎮師門。裴喜君和褚櫻桃聽聞,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,然而她們卻發現蘇無名面色凝重,似乎察覺到了什麼。

翌日清晨,陽光灑在街道上。殷腰來到當鋪,將整箱妝奩器具變賣,換得三千錢。他懷揣著錢,登門向酥蟬求親。他神情興奮,向酥蟬暢談脫離賤籍後共享榮華的生活。酥蟬心中疑惑,問師兄何以篤定能在大賽取勝。殷腰微微揚起下巴,坦言自己原本無把握,但現在有了《凝屍記》,只要將此書獻給公廨,必得天下第一仵作之名。說著,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,便冷靜下來,告訴酥蟬她並非親生女兒,所以待日後成親,希望她安居宅院相夫教子,不必再涉仵作之事。

蘇無名聽聞殷腰急於安葬耿無傷,心中一動,立即率人攔阻。他命人啟棺驗屍,隨後將殷腰和酥蟬帶回公堂。殷腰滿臉憤怒,對蘇無名極為不滿。怎料蘇無名當庭陳列多項鐵證,裴喜君仔細比對筆跡,又在耿無傷懷裡搜出殷腰親筆字條,真相大白,徹底坐實殷腰即為真兇。

最終,殷腰認罪伏法。他眼神黯淡,緩緩說出自己的過往。自幼喜歡讀書識字,痛恨驗屍,可後來展現出這方面的天賦,被耿無傷利用。尤其是首創“開坑蒸骨法”,反被耿無傷竊為己著,這讓他極為不甘。為此,他故意改行使耿無傷愧疚,鍾士載急功近利自食惡果,耿無傷唯恐無人傳承,屆時必會以合著為條件,邀請他重回仵作行。然而命運弄人,耿無傷病重難支,著作尚未完成,殷腰便效仿昔年借壽案,為的就是讓他活著寫完《凝屍記》,再憑藉此書揚名立萬。費雞師聽聞,怒目圓睜,痛罵殷腰心術不正,認為當仵作天分固然重要,但心腸才是根本。

隨著案件告結,蘇無名身著素服,親赴耿宅弔唁。他神情肅穆,目光堅定地勉勵酥蟬續完《凝屍記》,預言此書必成傳世經典。天子得知此事後,頒詔廢止仵作大賽,念及耿氏父女有著書功德,特許酥蟬脫離賤籍進入公廨為專職仵作,其後代可擇業自由。

不久後,盔勒可汗親弟“納鐵”率領馬球隊抵達長安,他們騎著高大的駿馬,在長安街頭橫衝直撞,公然挑釁大唐馬球威名,首場便取得勝利。裴勉站在高臺上,當眾宣詔,定於十日後在球場舉行決賽,由大唐隊與盔勒隊角逐天下馬球大賽桂冠。天子得知後,興致勃勃,欲攜盧凌風親赴賽場。裴勉眉頭緊鎖,急忙諫言阻止,稱四年前天子為臨淄王時可馳騁球場,然今已登大寶,盔勒可汗又未親至,若他下場競技有違禮制。天子聽聞,雖從諫,但臉上仍露憾色。

與此同時,陸仝接到李莊密報,稱盔勒將遣細作入長安,與代號“蒼狼”的隱士接頭。他神色緊張,急入宮稟報。同一時間,長公主收到來自盔勒的密函,得知盔勒意欲攻佔庭州。她怒目圓睜,當即斷絕與盔勒往來,誓守大唐疆土,寸不可失。

ep36:劉喜和薛環前往鬼市

陸仝找到盧凌風,將現在的情況告知,盧凌風承諾儘快抓盔勒的細作,此時,崔相神色匆匆來到雍州府,傳達命令讓他速見長公主。

長公主端坐在高位,神情嚴肅,言及盔勒對唐土虎視眈眈,還透露長安城內暗藏細作。她眼神中透著決絕,為撇清麻煩,特意囑咐盧凌風,若是抓到細作,無需聽信對方離間之言,應立斬不赦。

蘇無名靜靜地聽著盧凌風的轉述,目光深邃,已然猜到長公主的用意,便讓盧凌風依令行事。此時蘇無名仍需坐鎮萬年縣處理繁雜案件,實在難以脫身幫盧凌風調查,思索片刻後,給他指了兩條線索,一是鬼市訊息鋪,二是盔勒使團慣居的八方客棧。

盧凌風聽後,當即拜託費雞師相助,讓他親自前往八方客棧一趟。費雞師來到八方客棧,與店主蟲三十六娘商洽,提出欲賃其閒置地方開設酥山分號。初始蟲三十六娘面露猶豫,並未同意,費雞師不氣餒,軟磨硬泡,最終達成協議,分店交由楊稷管理。

盧凌風親自來到鴻臚寺,竟意外遇見李莊在此任職。據李莊所說,他為獲取情報,耗費十萬錢於鬼市,訊息來源是一名喚作劉喜的男人。薛環迅速行動,將劉喜擒獲押到盧凌風面前。劉喜神情緊張,交代訊息來自訊息鋪承租人孫資。

在盧凌風的要求下,劉喜領著他和薛環前往鬼市。行至石階處,劉喜突然佯裝跌倒,隨後讓盧凌風等人先去後院。然而院內不見孫資蹤影,唯有三位白袍覆面的殺手。其中一人被捕後,毫不猶豫地吞毒自盡,劉喜也在逃亡途中遭滅口,剩餘兩人不知所蹤。

緊接著,盧凌風和薛環查到孫資在豐邑坊有一處宅邸。二人剛至門前,恰遇一婦人出門,婦人主動詢問孫資可在宅中,隨後默指內室便抽身離去。盧凌風入室,只見孫資胸口中刀,氣息奄奄。薛環領命去緝拿該婦,怎知對方施放紫色煙幕,趁亂遁走。費雞師趕忙為孫資療傷保命,返客棧途中,遇熊千年攜土雞美酒相邀。

孫資甦醒後,看著眼前的盧凌風,感念其救命之恩,坦言今晨一出家門,遇一婦人引誘,本欲攜歸歡好,豈料對方竟是男兒假扮。那人厲聲逼問情報事宜,見他拒不吐露,當即抽出匕首猛刺。另外,孫資提及信鴿耗時一月半,盧凌風聽聞,眉頭微皺,頓生疑慮,識破他謊報資訊。

眼看著盧凌風就要離開,孫資無奈,只好如實交代。早在半個月前,有一位身著黑袍、面覆假面之人來到訊息鋪,透露了盔勒細作見面時間及地點,故而他將部分訊息轉售劉喜,僅取一萬錢。據孫資回憶,那黑袍面具人生有六指,身形高大,盧凌風聽後,立即傳令全城徹查此人蹤跡。

那邊廂,喬裝女子的魚馬童僱傭刺客行刺盧凌風未果,倖存殺手向其討要酬金不得,反遭滅口。裴喜君憑藉精湛畫技,繪製出嫌犯真容。盧凌風拿著畫像,特尋李莊重提舊事,懷疑他與劉喜勾結。李莊臉色漲紅,堅稱清白,欲拔劍自刎,盧凌風見狀急忙阻攔,誠摯致歉,坦承自己臆測失誤。

費雞師見李莊棄劍,長舒一氣,趕忙安撫在場賓客,宣佈當日所食酥山皆可免費。盧凌風復問李莊尚有誰知此事,李莊想起雍州司馬柳俊身為聯絡之人,自然知曉內情。由於褚櫻桃身在萬年縣分身乏術,裴喜君遂代為監視柳鈞。她一路小心翼翼追蹤,親眼目睹他與魚馬童私會。

柳鈞滿臉叱責之色,言魚馬童行事不力,憂慮盧凌風追查會累及自身仕途。不料魚馬童警覺窗外動靜,猛地出手,一舉擒獲裴喜君。與此同時,天子命尤添彩設計象徵盛世氣象的馬球。熊千年故作無意地對尤添彩言道,聖人這般為難他,皆因裴勉此前勸阻天子下場擊球。裴勉立馬反駁,二人言辭交鋒,氣氛緊張,各不相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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